埋伏在东面山坡上伦纳德等人继续注视着白盾大人，但他们却疑惑为什么白盾大人已经走进了詹娜的射程她还没动手。

【资料图】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伦纳德心头，他担心是艾德和詹娜那边已经暴露了。但西边并没有发出遇袭的信号，所以玛尔塔坚持继续执行任务。

“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从身后想起的声音令伦纳德惊恐，他转身一看，发现一个背着巨剑的暮光精灵女剑士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为白盾大人驾车的车夫。

那个女剑士只穿了件护住胸腹的轻型甲胄，但肩上狮鹫软羽披肩却证明她的来头绝对不小。

玛尔塔将已经蓄势待发的光球从法杖上甩出去，试图抢占攻击的先手。

那个身背巨剑的女剑士灵巧地躲开了光球；确切地说，玛尔塔也看不清她到底是躲开的，还是光球自己飞到她近前主动避开的。

总之，炽热的光球没能击中她，反倒是在她身后的树上留下一大片灼烧的痕迹。

紧接着，女暮光精灵卸下她的巨剑，扭动腰力将那玩意儿抡成一道光环。如狂风般呼啸着席卷到玛尔塔身前，玛尔塔躲闪不及，腹部被豁开一道骇人的口子，连带着她的半只左臂也一同飞了出去。

伦纳德后悔没逼着她为自己买一件锁甲，但现在说这些好像有点晚了。此刻伦纳德只能用自己的弯刀接住女剑士下一步的攻势，才没让玛尔塔当场殒命。

马特也赶忙绕后和伦纳德形成配合，寻找从背后偷袭她的机会。

勒文赶忙将玛尔塔拉到一边，帮玛尔塔收拾她流落一地的脏器，并用巫术为她止血镇痛，以尽力挽救她正在消散的灵魂。

伦纳德也学过咏剑士的刃之舞，但他的那两下子不过只能让刀刃闪出些残影，相比于正儿八经的精灵游侠还差得太远，更别说要面对艾瑞戴尔最杰出的符文剑士之一。

女剑士甚至不屑于格挡，只凭借自己灵巧地身法便足以闪开，而她身后的马特还对这一差距浑然不知，正以为伦纳德压制住了她而冲刺上前。

但女剑士只是右跨一步，便完美避开了马特的扑杀，抡起巨剑齐膝斩断他的双腿。

扑空后趴在地上的马特甚至没来得及察觉到疼痛，就被从后背顺着头盔和护吼间缝隙的剑尖切断了脊椎。

见到两个同伴在转眼间非死即伤的伦纳德知道，他们的行动已经毫无争议的失败了。

不，甚至当他察觉到詹娜没有攻击的时候，行动应该就已经失败了。侯爵那两个消失的护卫，一定是在西面的山坡上发现并杀死了他们，而且是在他们发出信号之前。

伦纳德飞身越过土坡的最高处，如果行动已经失败，那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同伴就这样死得毫无声息。

至少，至少也要让白盾大人知道，不，他的护卫肯定会把这些事告诉他，他一定会知道，并在今后更加重视保卫事务。

但伦纳德想要的不是这些，他想要让白盾大人看见他们，让他知道他在暮光森林所做的一切，都有人记得并因此憎恨，他要让他往后每夜回想此事时，都不能安眠！

不过伦纳德想多了，他根本无法在女剑士追上他之前跑到那里。

没等他跑出两步，便觉身下一轻，似乎是一侧大地猛然消失不见的感觉。

原来是她追上来了，一剑斩断他的一条大腿。多亏了大腿外有甲片提供了些额外的阻力，让他没像马特那样双腿具断。

失去平衡的伦纳德摔倒在地，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借着土坡的倾斜朝白盾大人滚去。

一个精灵从山坡上滚落的声音很大，就算是白盾大人距离他还有一百码，都被这声音吸引而来。

白盾大人拦住了想要补刀的女剑士，低头看着已经浑身是血的伦纳德...

伦纳德被白盾大人身边的卫兵扶起来，夹到一棵树下等待审问。

“我先说吧，是你们自己出卖了你们的行踪，仙女龙和我是几十年的朋友，它们不会为了几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就背叛我。”白盾大人以为伦纳德会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被发现的。

老人在伦纳德面前招手，示意他的手下帮伦纳德的伤口止血，“那么该你了，谁派你们来的？”

“佣兵拿钱办事，不会关心别的。”伦纳德咬着牙，才能克制住疼痛好让自己不至于在他面前太过狼狈。

然而老人却以微笑回应他的答复，就好像在说，他尊重他这么说的勇气，但他知道这并非事实一样。

“金钱无法为你们的冒险提供足够的理由，而你们也不是以杀人为乐的疯子，所以是仇恨。”老人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伦纳德的心理，也很快就猜出了他们的来历。

“如果是都尔德堡的战役，那我绝不后悔，不过我依然承认，巴杰尼蒙和他的士兵都是值得敬佩之人，我赢的不光彩，但却是我所必需做的[1]；如果是月色丘陵那夜，我只能深感抱歉。”

伦纳德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手指紧紧攥住粘在掌心的枯叶，“抱歉？你杀了我们所有人，连手无寸铁的平民也不肯放过，还打算让你儿子继续在你创造的废墟上粉饰太平！”

“多亏了你那个儿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来月色丘陵反而跑去了水晶海对面...”

“咳咳...”

“要是他去了那里，我们...”

“一定会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失血让伦纳德感到虚弱，但他仍然坚持着决不让自己在白盾大人面前倒下。

“我见你，是想解开这个仇恨，尽管我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许你可能不信，但我本意并不想如此。”白盾大人就蹲在伦纳德面前，伦纳德多希望自己还能有力气从他腰间夺走那把匕首，然后划开他的喉咙。

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断腿的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还有周围，好冷啊...

弥留中，伦纳德好像看到了一个老人，又听到了什么声音：

“如果你非要恨，就只恨我一个人吧...”

......

在回去的车辇里，克莱蒙疲倦地倚靠在座位上；这样的刺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理解暮光森林对他的排斥，弥合两个分开已久的种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如今暮光森林里的矛盾不仅是暮光精灵旧贵族们对他的反对，还有克莱蒙的支持者们对精灵王庭的异见。

前者的矛盾是暮光精灵战败后，权力和利益被迫让渡导致的必然结果；而后者则是由胜利者们之间对胜利果实分配不均引起的。

精灵王庭要求的赔款虽然没有直接强加在留在暮光森林的曙光精灵身上，但由于他们从暮光精灵那里抽走了太多，即便有克莱蒙发展生产、促进贸易带来的增量弥补，很多在暮光森林的曙光精灵也意识到，在这份他们应得的部分和那些由他们的努力所带来的增量里，有相当一部分被他们在精灵王庭的同胞无条件拿走。

因而，克莱蒙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有人在私下抱怨这些。

只是当前还有暮光精灵旧贵族充当他们与精灵王庭的反对派，所以矛盾暂时还未爆发而已；但早晚有一天，会有暮光精灵的反对派意识到，这将会是下一次分裂的契机。

为了应对这个问题，克莱蒙其实想了两条路。

第一条，是相信哈利的智慧和能力，或许自己百年后他也能掌握好这危险的平衡，让克莱蒙家族继续立于暮光精灵和曙光精灵之间，保持他们微妙且敏感的联系。

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克莱蒙家族迟早会出现一个无法掌握这种平衡的主政者；即使他们足够幸运，每一代家主都能保持这种平衡，可最后一根稻草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

而且，克莱蒙觉得哈利做不到，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他生长于暮光森林，自己又为了拉拢暮光精灵权贵而将他们的子嗣安排在哈利身边作为交换，情感上的偏移会影响哈利的决策。

尤其是随着自己的衰老和逐渐对哈利的放权，克莱蒙察觉到似乎又有人忘了威尔森伯爵的前车之鉴。

第二条路，这条路在小维与奥利相识前克莱蒙根本想都不敢想。

那就是借由克莱蒙家族与精灵王庭的联姻，让精灵王庭中也有能够站在暮光森林角度做出决策的角色，以此来减轻暮光森林实际上的负担。

但这条路在过去，一直是条死路。克莱蒙曾经多次找过艾利丹，希望自己能够获得一个在精灵王庭议会中的席位，最后的结果却总是不了了之。

另一方面，从血缘上考虑，精灵王庭也确实不会容许自己和他们联姻。

然而小维和奥利的结合，简直是克莱蒙最梦寐以求的联合；虽然如果小维是长子就更好了，但克莱蒙知道那是完全不现实的。奥利身上流淌着和女王一样的女神之血，按照精灵血统他们的孩子并不比女王的继承人相差太多。

克莱蒙只需要培养那个孩子适当的能力，让他继承自己在暮光森林的一切，便能够以联姻的方式实现在精灵王庭中加强暮光森林话语权的目的，然后减轻暮光森林的负担，团结起暮光森林里的曙光精灵。

另外，克莱蒙家族在暮光森林的支持者，并不是只有曙光精灵。那些居住于城镇之中，因为克莱蒙的改革而得利并兴起的市民阶层，也是克莱蒙家族坚定的支持者。

从某种程度上讲，克莱蒙在暮光公国之内已经实现了暮光精灵和曙光精灵在一定范围内的有效联合。

那么这次由小维儿子为核心的精灵联合，将于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因为暮光公国之内，有了真正渴望联合的力量和势力，并且也有与之匹配的代理人。

让权力和势力相匹配，秩序才能稳定。

虽然这样做的结果，不可避免地会使克莱蒙家族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为了向精灵王庭表示忠诚，克莱蒙强迫自己的长子同女儿结婚，近亲繁殖留下的后代是受到诅咒的，因而哈利不可能有合法的嫡生子。

换句话说，小维的这个儿子将是克莱蒙之后唯一有效的继承人，但这个继承人却无法继续诞下保留家族姓氏和旗帜的后代，因为计划顺利的话，他将是女王的王夫，他的孩子自然是被当作女神的后代而非克莱蒙家族的后代。

但为了一方大陆的和平，亦是克莱蒙最初的理想，这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只是，克莱蒙一直没想好怎么让哈利接受这件事。作为长子和继承人，哈利无疑是他优秀的左膀右臂，并且也在增长才干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如果他生在其他的大家族中，完全能够在继承父亲的头衔与领地后大展拳脚，但克莱蒙却堵死了他未来的路，他为之努力半生的路。

克莱蒙很清楚这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打击...

[1]：第九十二章都尔德堡攻城战（下），克莱蒙第一次对平民无差别地攻击，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并在良心上感到愧疚。但在当时的情形下，他必须赢得那场战役，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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